美好的事物总是让我感到害怕

 

十三岁困兽

生命或多或少缺少一点值得品味的情节,像是一首诗不偏不倚落在月亮下,凉凉的,无人问津。

对时间的焦虑愈甚,越喜爱过往的日子。

想起他教授我文学的时候,我还没有对美和岁月的概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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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岁不到的夏天,他第一次系统地和我讲文学,讲电影,一只困兽从它的匣子里颤抖着探出头。这个世界,却在接近20岁夏天的那个黎明才第一次被看见。

我好想告诉他,我不再生病,不再怯弱,不再吵醒他的午觉,不再嘲笑他的《理智与情感》。我终于学会了从墙壁颜色分辨一个人的性情,学会了保护自己,学会了安安静静看电影。他在那年夏天带给我的一切,的的确确流经了我的每一寸肌肤,每一条经脉。

 

那年夏天的后半部分,我爱上了在网络上和陌生男子聊天,也才知道不是所有二十几岁男人都和他一样有趣。14岁的时候,我第一次在网上写作,遇上了小时,她对我人生的影响,是另一个故事了。网络是我的一切,我在网络上长大,成熟,表达我所有的不满,表白我思念的人。

 

一年后我在去游泳课的路上遇见与他相似背影的人,慌不择路在午后两点多绕了半个小时的路。“我希望你再一次见我的时候,我不再是拙笨怯弱的少女,我也许出落得婷婷大方,正拿着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。”

那个夏天的太多秘密他无从知晓,我的母亲后来与他保持联系近三年。世间情感的根基扎在季节中,夏天遇见的人,最终会在夏天分开。

 

后来,我也没有听他的话去浙大。我似乎渐渐在他给我的一切中挣脱出来,我不再热衷李煜、海子、戴望舒,我不再满足于他为我构造的文学体系,后来甚至不再热爱文学和电影,不愿意和他通话。叛逆又挣扎,周遭是深不可测的雾,我弄丢了唯一的他给我的灯。我不再清醒,不再独特,不再迷人。庸俗,拜金,虚伪,懦弱。十四岁的沼泽地,迷离而富足,足以淹死每一个心有不轨的期待。

 

15年的时候我回忆少女时代,我以为是我母亲影响了我的读书“初中时她发现我萌芽的阅读兴趣为我整箱整箱地买书——那些满柜子的书我至今都没有看完。”跳出时间,我才发现是他一直在那里,不管我的爱慕,突如其来的讨厌,还是思念,他一概不知,却以一种全知的视角注视着我。

 

我骨子里对热爱文学和电影的人有着病态般的痴迷,初始在他在夏天摇摇欲坠的风扇下给我讲安娜卡列尼娜的时候。

 

有趣的是,发生这一切的地点是我的幼儿园。5岁的时候我眨巴着双眼却看不到世界的形状。13岁的时候以文学的视角第一次揭开薄纱。

5岁一个闷热的午后,我第一听见老师悄悄说:“她以后一定很厉害。”13岁同样一个闷热的午后,我第一次和他长谈,听他说:“程安安,你以后一定很厉害。”

 

后来我硬从幼儿园买了一把绿色小木凳放在自己房间里。不知道是在缅怀什么。

 

爱过一个人也好,恨过一个人也好,将隐秘的情愫公诸世也好过藏进诗。

这是世界某一个角落的秘密,他们永远不该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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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是他向我走来,我竟然感觉到心痛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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